跟你怎么说呢?就这样一个小姑娘,黑黑瘦瘦,小不点儿,你简直就不明白她凭什么活着,她活着对谁有用呢?她根本谈不上美不美,应该先把她放到十只大盆里好好洗上十天,再来看她的样子。但她是个女孩儿,要命的是,她早晚要长成个女人,就这点,对我已够了。我苦苦在她身边伺候,等着她长大。那时我并没意识到,我在等她,像守着一棵眼看要开花结果的树。哎,我的黄毛丫头,我的阿尕。
想忘掉她,已经太晚了。这关键不在于我,而是她,她有那个本事叫我对她永世不忘。
现在你来了,说你也等了我十好几年。好像我真有那么卑鄙,糟蹋了一个又耽搁了一个。其实你过得蛮正常,结婚生孩子,当管家婆,你踏实着呢。你哪天有工夫想我?你带着那些原打算跟我合盖的缎子被,跟另一个男人过了。说老实话,我可没等你,我又不痴。
明丽,看在我和你二十年前有场情分,别逼我。关于阿尕,我一个字也不会对你讲。
真怪,这女人还是这样乖巧秀气,像只小猫。她说她还那样爱我,想不爱也不行。好哇好哇,你这撒谎的猫,找死来啦?
我对我的前任未婚妻说:“行啦,你来看我,我就够高兴了,有什么哭头?”这是我半晌来讲得顶像样的一句话。“你没变老,还挺漂亮。走在马路上,你丈夫大概特别得意吧?”我突然嬉皮笑脸起来。
明丽一下就止住了泪,猛抬头看我,不知我出了什么毛病。我又说:“你真没变。你孩子多大了?”
“大女儿九岁了。”她无精打采地说。软绵绵的目光在我丑怪的脸上摸来拂去,弄得我怪舒服。“你的鼻梁怎么搞的?”
我按按它,说:“像个树瘤吧?我儿子今年也不小了,七岁,该上学了。”
她大吃一惊,肯定大吃一惊。但脸上还好,神情大致还正常。她心乱如麻,肯定是心乱如麻。
“你儿子叫什么名字?汉族的还是……”
她在试探,看看我是不是跟哪个她概念里的女人搞到一块了。她还抱一线希望,认为我不至于那么疯。依她的观点,要真那样,我就毁了。
“他有俩名字,一个汉族的,一个……”
她听到这里就不往下听了,够了。
可我还接着往下说,瞎话连篇过扯谎的瘾:“我那小子有这么高。”七岁的男孩,我从来不晓得他们一般该多高。我的手在空中上下调整一会儿。“长得特棒,踢不死打不死没病没灾,头发是卷的,眼睛又圆又黑!”我描绘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天使。
杜明丽知道自己在硬撑着微笑,作出为他幸福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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